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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alkingAlone

[原创]问字追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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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31 00:19 | 显示全部楼层
<p>九、一波三折</p>
<p>&nbsp;&nbsp;&nbsp; 6月28日 05:13,郊区别墅。<br/>&nbsp;&nbsp;&nbsp; 李哲躺在床上眼睁睁盯着天花板,虽然手已经包扎好并吃过止痛药,阵阵剧痛还是不断提醒他手掌的骨头碎了好几块,手指完全不听使唤。<br/>&nbsp;&nbsp;&nbsp; 他并没有后悔把手伸出去,想救人之余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需要时间缓冲和思考,就算用一只手去换也在所不惜,其实这么做的理由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如果仅仅是满足单纯的好奇心代价也未免太大了,说是为何善慈也似乎没什么根据。<br/>&nbsp;&nbsp;&nbsp; 这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李哲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一夜无眠以及大量失血让他真的累了。</p>
<p>&nbsp;&nbsp;&nbsp; 6月28日 10:24,郊区别墅。<br/>&nbsp;&nbsp;&nbsp; 李哲醒来已经是十点过,精神也恢复不少,黑衣人把他引到饭厅,只见李问世坐在主人席手上拿着本书发呆,何善慈目无表情地坐在他身傍,头别一边也在发呆,气氛就像快要结冰了。李哲心里百感交集,从现象看来至少有一件事令人欣慰:何善慈俩人暂时安全,不过事情并没有任何进展。<br/>&nbsp;&nbsp;&nbsp; 李问世看见李哲,回过神来问道:“兄弟该多睡点。手上的伤口如何?”<br/>&nbsp;&nbsp;&nbsp; “多谢老哥关心。我精通熬夜,有长期不睡觉经验,这点小伤也无伤大雅。”李哲想让气氛尽量轻松一些,他留意到李问世虽然拿着书但并没有看,而是用手在一页页地搓,于是问到:“大哥此举是干什么?”<br/>&nbsp;&nbsp;&nbsp; “老夫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每天都为自己占一字,风雨无改。”言毕手停了下来,打开书一看,食指所指之处是个“王”字,他颇有兴味地问李哲:“这个字你怎么看?”<br/>&nbsp;&nbsp;&nbsp; “成者为王,看不出什么不好的地方。”李哲并非敷衍,他知道自己的水平不止差一个数量级,实在不敢班门弄斧。<br/>&nbsp;&nbsp;&nbsp; “呵呵。古语有云:‘有直不斜方是木’,‘王’有三横属湿木,加之下有土型,”李问世顿了顿,淡然一笑:“问病之人最忌见土木,老夫恐怕已经时日无多了。”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就象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br/>&nbsp;&nbsp;&nbsp; “问病?”<br/>&nbsp;&nbsp;&nbsp; “老夫生平嗜酒如命,早已是肝癌末期,要不是还有一个心愿未了怎么会强行支撑到今天。其实以兄弟的脑袋应该早就发现了,这里怎么会无缘无故有个医生,他就是为了帮老夫争取多些时间。”李问世依然很平静,“现在已经是最后时刻,我一定要把这个心愿了结。”<br/>&nbsp;&nbsp;&nbsp; 李哲吃了一惊,因为现在事态正朝最差方向恶化,李问世和何善慈各有执念而且势成水火,何善慈的不合作态度必然出现鱼死网破的局面,当前的极端状态倒是产生一个极端的可能性,只是这种办法根本无法讲出口,幸好李问世自己继续说道:“何小姐,其实这些话也是特意说给你听的,昨天老夫一时冲动伤人请你不要放在心上,现在再重新考虑一次合作的建议。老父发誓我想要的项链属于本人,其他所有货物归你,事成之后老夫心愿已经了,生吞活剥任你处置。”没错,这就李哲想到的极端可能性,因为现在生命对李问世而言意义绝对不及完成最后心愿。<br/>&nbsp;&nbsp;&nbsp; 何善慈表情毫无变化但开始玩弄自己头发,这个小动作的含义李哲很清楚,她在思考,或者说已经开始动心,的确这个方案可算是双方的最佳选择,只要她点头马上就出现一大团圆结局。<br/>&nbsp;&nbsp;&nbsp; 李问世这种老江湖当然善于观人眉宇,也知道什么叫趁热打铁,“我们相斗三年,聪慧如何小姐总该早就看明白老夫为人,李问世纵横江湖,杀人放火、走私贩毒倒干多了,但从来没食过言。”的确,敌人会比朋友更了解你,“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古训就是说明信息在博弈中的重要性。何善慈当然了解李问世为人,所以这些话有理有据说服力极强,可就在她几乎想开口的时候,李哲突然先发话了。<br/>&nbsp;&nbsp;&nbsp; “我昨天说过有个问题,现在忍不住要再问一次。请两位一起斟酌。”<br/>&nbsp;&nbsp;&nbsp; “兄弟有话直说无妨。”李问世对李哲惺惺相惜,知道这个问题肯定事关重大,何善慈也知道李哲平常虽然吊儿郎当但脑子绝对可靠,不会在这种关节眼上乱找茬。<br/>&nbsp;&nbsp;&nbsp; 李哲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我已经很清楚知道一件事,两位都是为了信在明争暗斗。我猜想两位手中各持有信件的一部分,而且都想得到手上的剩余部分,对不对?”<br/>&nbsp;&nbsp;&nbsp; 李问世都何善慈都点头示意,李哲的猜测得到证实构思越发明晰,继续问:“何小姐曾经向我出示信件的一小部分,我很清楚记得是一张纸的左上角。假设信本身不是什么行业秘文,那就存在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何小姐手中的信件内容根本就没有任何关于时间、地点的关键字,有理由认为拿着剩下部分的人掌握着足够的信息,什么该做的都做了,为什么两位还要斗上三年之久?请老实回答我:剩下部分到底在谁手中?”<br/>&nbsp;&nbsp;&nbsp; 何善慈沉吟半响摇了摇头,幽幽地说:“你看见的已经是我手中仅有的部分了。对不起,又骗你一次。”此时大家都心照不宣,尽管何善慈没作明确答复,但她的态度已经表示默许这次合作,可说目前三个人站在相同立场。<br/>&nbsp;&nbsp;&nbsp; 李哲想笑笑缓解气氛但笑不出来,因为李问世的脸色瞬间变成铁青,就像杀人厉鬼一样阴森,半响之后他突然站起来径自上了二楼,这个老者一向给人儒雅之士的感觉,想必是此刻出现了非常严重的事态才会这样无礼。他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旧信封,信封里装的是一张过塑的旧纸片,李问世把纸片放在两人桌上,同时用沉重得让人窒息的口气说:“也不在我手中。”李哲和何善慈一看,这张纸片正是何善慈手中复印件的原件,三人互望一眼之后都沉默下来,空气一瞬间似又凝固起来。<br/>&nbsp;&nbsp;&nbsp; “我想跟何小姐单独谈谈。”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李哲终于打破沉默,此刻在他眼里渐渐看见一条线,一条叫逻辑的直线。</p>
<p>&nbsp;&nbsp;&nbsp; 6月28日 11:01,市公安局刑侦科。<br/>&nbsp;&nbsp;&nbsp;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小陈和一个叫周国安的中年男子。<br/>&nbsp;&nbsp;&nbsp; “从结论说起吧,何小姐并不是普通生意人,这次也不是普通的绑架事件。”<br/>&nbsp;&nbsp;&nbsp; “你这不是昨天才说过么,我要的结论不是这个啊大哥。”小陈边说边把烟蒂压进烟灰碟,从室内弥漫的烟气看来两人抽烟得抽得很凶。<br/>&nbsp;&nbsp;&nbsp; “都这些年了性格还像炮竹一样,一点就响,你这种基层干部叫人放心不下。”周国安说话依旧不紧不慢,就象天大的事情都跟他无关,“她和李问世的纠纷起源于三年前的一宗震惊全国的文物走私案,我们成立了专门小组处理这件事,可是牵扯太大一直都未敢出手。但这次情况不同,她们之间互相制约的平衡状态已经被打破,而且这个过程不可逆,我们没有时间再静观其变,必须采取实际行动。你的那位小兄弟,李哲可以说是趟进一滩大浑水。”<br/>&nbsp;&nbsp;&nbsp; 小陈点了根烟,“咱们需要合作,你想要什么?”<br/>&nbsp;&nbsp;&nbsp; “Guns, lot's of guns.”<br/>&nbsp;&nbsp;&nbsp; “……你还是说中文吧。”</p>
<p>&nbsp;&nbsp;&nbsp; 6月28日 12:34,郊区别墅。<br/>&nbsp;&nbsp;&nbsp; 李问世已经径自离开并支走所有手下,表示默许李哲的建议,诺大一个饭厅此刻只剩下李哲和何善慈俩人。<br/>&nbsp;&nbsp;&nbsp; “谢谢你。”先开口的是何善慈,但她的表情像石像一样,冷冰冰的眼神丝毫没有感谢的意思,“我不是警告过你别管这事吗,你究竟以为自己是谁?詹士邦,还是Rambo?”<br/>&nbsp;&nbsp;&nbsp; “什么都不是,一个全职的无业游民。”<br/>&nbsp;&nbsp;&nbsp; 何善慈嘴角撇了撇,“你以为自己很幽默?你脑子进水,还是水进脑子了?这个代价你付不起。”<br/>&nbsp;&nbsp;&nbsp; 李哲的表情变得很严肃,直视着何善慈问道:“你有没有炒股票?”<br/>&nbsp;&nbsp;&nbsp; 话题突如其来地发生180度转变让何善慈愣住了,她从来没见过李哲如此认真的样子,不由自主地老实回答:“偶尔玩玩港股。我性子急不喜欢等。”<br/>&nbsp;&nbsp;&nbsp; “很好,那么你也该知道我现在被套牢了,”李哲把受伤的右手手掌放在何善慈眼前,“已经过了讨论入不入市的时间,话题应该是:怎么把东西找出来,再活着走出去。”<br/>&nbsp;&nbsp;&nbsp; 何善慈半响没说话但眼神已经渐渐缓和,最后终于点点头,李哲又回复笑容:“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整件事情的经过?我不希望忽略任何细节。”<br/>&nbsp;&nbsp;&nbsp; “嗯。从哪里说起好呢,还是重新作一次自我介绍吧,何善慈是我的真名,Saints也是真英文名,再下来……”何善慈的目光似乎看着很远的地方,半响后在才缓缓继续,“我是一个贼,跟你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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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31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p>十、逝者如斯</p>
<p>&nbsp;&nbsp;&nbsp; 6月28日 12:51,郊区别墅。<br/>&nbsp;&nbsp;&nbsp; “我是一个贼。怎么样,你有什么感想?”<br/>&nbsp;&nbsp;&nbsp; 李哲早就知道何善慈不是善男信女,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一时间也没有什么感想可言,“暂缺,你继续吧。”<br/>&nbsp;&nbsp;&nbsp; “我自出娘胎就是一个贼,这是姓氏留下来的烙印,因为我的一家子全都是贼。其实贼也有很多种,我们应该属于最好的一类——义贼吧,从来不打好人主意,下手对象都是贪官污吏、汪洋大盗。”<br/>&nbsp;&nbsp;&nbsp; “例如李问世?”<br/>&nbsp;&nbsp;&nbsp; “没错,我跟他的梁子是三年前结下的,准确来说是我爸跟他结下的。正如李问世自己亲口承认,他是个什么都敢干的江湖人,曾经有一段时间他靠走私古董到俄罗斯赚钱。我父亲得知此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有一次李问世弄来大批青花瓷器,据说是从无名古墓里挖出来的国宝级文物,把这批货办了他就永远没有翻身机会,所以经过周密调查之后父亲决定动手。”何善慈说起自己父亲的时候表情就像孩子一样,安祥而幸福,没有任何掩饰。<br/>&nbsp;&nbsp;&nbsp; “结果成功了?”<br/>&nbsp;&nbsp;&nbsp; “可以说非常成功,他一个人把半个货柜的古董偷了出来,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明白是怎么做到的,就像变魔术一样,把几十人护送的货柜搬空了。不过可惜,他也失败了,事发之后李问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锁定我父亲,要知道盗贼的本领并不是正面战斗而是在黑暗中隐藏自己,暴露了行踪的盗贼就跟婴儿一样脆弱。不久父亲就被抓住了,情况大概跟我现在一样,然后,”说到这里何善慈的眼神暗淡下来,这段回忆对她而言实在不堪回首,“他死了,尸体在河边发现,这就是李问世欠我的人命。”<br/>&nbsp;&nbsp;&nbsp; 李哲叹了口气,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何善慈凄然一笑又回复平静,“放心吧,我早已接受现实。当时我还在英国读书,赶回国后糊里糊涂地继承了这个家族,本来一个稚气未脱的黄毛丫头根本就不可能和李问世这条老狐狸较劲,幸好我父亲预计得没错,货物失踪让他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古玩买家是一个活跃在俄罗斯境内的国际黑帮,他们认定这次失窃是黑吃黑,于是不惜一切代价迫李问世交出货物,俩伙人明争暗斗积怨越来越深。之前李问世在这个城市的势力非常大,但终究不过是占山为王的一方霸主,人力物力根本无法与对手相比,再说我们姓何的也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三年间此消彼长,李问世的组织不断萎缩,到现在他只能躲在这种不见的人的地方苟延残喘,偷偷摸摸做点小买卖。”<br/>&nbsp;&nbsp;&nbsp; “但他还有一个翻本的机会,对不对。”<br/>&nbsp;&nbsp;&nbsp; “没错,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把货物找出来,靠庞大的资金重振声威。当然我也想完成父亲的遗愿,把这批文物归还国家,我们就这样明争暗斗了三年,本来处于相对平衡的状态。想不到他突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动粗把我们绑架,大概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真的希望完成最后心愿。”<br/>&nbsp;&nbsp;&nbsp; 李哲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段往事无疑非常引人入胜,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但和信的关联似乎不大,于是问道:“死去的严徒呢,他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br/>&nbsp;&nbsp;&nbsp; “这人是朋友介绍的,听说很有点能耐,专门帮人解决各种奇难杂症,我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和他交易。岂料这家伙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和李问世的恩怨,就宣称自己已经解开信的秘密,同时向两边要价。这宗交易表面上对我非常有利,因为论财力我远在李问世之上,但李问世的为人我实在太清楚了,他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所以我一边假装讨价还价稳住他们双方,一边策划用自己的本行去偷,结果,”何善慈似笑非笑,表情很古怪,“动手时偏偏就碰上你这大帅哥,居然还有本市刑侦队副队长在旁,当时我真的方寸大乱。”<br/>&nbsp;&nbsp;&nbsp; “可惜你还是慢了一步,更可惜的是严徒只是个骗徒。为什么他不认得你呢?”<br/>&nbsp;&nbsp;&nbsp; “盗贼总会设法隐藏自己,虽说是交易,但我并没有直接和他见面。你说得没错,严徒没有解开信的秘密,只是想骗钱,不料碰上李问世这个狠角色就连自己的命也赔了。之后的事正如你所想的一样,我用偷来的磁卡数据潜入他的住宅,却发现严徒刚刚被枪杀,我很不甘心,写下血字希望把李问世扯出来。”<br/>&nbsp;&nbsp;&nbsp;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大致已经明白,但没有关键的线索,”李哲没有转弯抹角,因为他知道时间紧迫,“还是说说这封信本身。”<br/>&nbsp;&nbsp;&nbsp; “嗯,我明白了。”</p>
<p>&nbsp;&nbsp;&nbsp; 6月28日 13:15,郊区。<br/>&nbsp;&nbsp;&nbsp;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小陈边用望远观察边问。<br/>&nbsp;&nbsp;&nbsp; “明知故问,我说过有专案小组跟进了三年,何善慈和李问世的资料、动向我们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周国安也拿着望远镜,此刻他们正在别墅六百米外一座山头,用丛林作掩护侦查情况,“从何善慈失踪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人在那里。”<br/>&nbsp;&nbsp;&nbsp; “好,咱两兄弟再次联手大干一场。李问世不除,帝国主义列强亡我之心不死!”<br/>&nbsp;&nbsp;&nbsp; “……冷静点,现在不是打仗,抓活的。顺便问一句,你做刑侦队长之后有多久没开枪?”<br/>&nbsp;&nbsp;&nbsp; “少担心,记不记得当兵的时候,我第一次打靶就拿下十环。”<br/>&nbsp;&nbsp;&nbsp; “……当然记得。两枪脱靶,两枪三环,一枪四环。”</p>
<p>&nbsp;&nbsp;&nbsp; 6月28日 13:17,郊区别墅。<br/>&nbsp;&nbsp;&nbsp; “这封信说起来相当特别,是我回国前三天收到的。”何善慈一面回忆一面说,“严格来说并不是收到,而是退回来。”<br/>&nbsp;&nbsp;&nbsp; “退回来的信?”<br/>&nbsp;&nbsp;&nbsp; “嗯,从笔迹来看写信人毫无疑问是我父亲,回邮地址也是我家。可惜,我刚回来的时候可以说是一塌糊涂,不仅要办丧事,还要处理家族中各种各样的问题,还要提防李问世随时发难,根本就没留意一封退回来的邮件。你大概想像不出我当时所承受的压力,记不记得几天前你在酒吧提出的问题,为什么头发在三年之内长那么长吗?”<br/>&nbsp;&nbsp;&nbsp; “当然记得,瑞士的生物技术,可以让头发一年长八十厘米。”<br/>&nbsp;&nbsp;&nbsp; 何善慈凄然一笑,“你没记错,但接受这种治疗并不是为了漂亮,而是我回国后不够半个月就开始脱发,头发几乎掉了一半。”李哲说不出话,一个十六岁女孩出现非病理性脱发,其间经历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想象,同时他开始敬佩何善慈,她能够支撑到现在绝非偶然,这个娇小的身躯里藏有一股惊人韧性。<br/>&nbsp;&nbsp;&nbsp; “扯远了,说回正事,发现这封信已经是两个多月后,而打开信封看见的就只有这部分。你一定会问为什么原件在李问世手中,我只有复印件吧?很简单,因为背叛,树倒猢狲散,爸爸死后我家人员流失很大,某天一个曾经跟我父亲称兄道弟的家伙,连同这份原件失踪了。”<br/>&nbsp;&nbsp;&nbsp;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俩人都肯定这封信跟失踪的文物有关?”<br/>&nbsp;&nbsp;&nbsp; “第一,这封信确实是我父亲亲手所写,而且内容涉及到货物。第二,邮戳的日期刚好是我父亲被抓前一天,还有什么的话,父亲并没有留下任何其他信息,这封信已经是最后的线索。”何善慈想了一阵,补充道:“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这封信里面看不出有我们家族使用的密文。”<br/>&nbsp;&nbsp;&nbsp; “差不多了。我想和李问世谈谈这件事情,你是回去照顾Kent,还是跟我一起去?”李哲没有再追问,他知道何善慈此刻说的全是实话,但他也知道,要把三年前的真实情况重新还原是不可能的,这与何善慈的记忆力好坏无关,想找搜集更多的信息唯有找另一个当事人。<br/>&nbsp;&nbsp;&nbsp; 何善慈略作沉吟,“你去吧。我相信你。”<br/>&nbsp;&nbsp;&nbsp; 李哲点点头,径直上楼朝李问世书房走去,书房门口却站着三个黑衣人,他心里立刻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问道:“李先生在里面吗?我有事想见他。”<br/>&nbsp;&nbsp;&nbsp; 黑衣人这才发现李哲,很有礼貌地回答:“对不起,请您先回房间休息,老板旧病复发正在治疗。”<br/>&nbsp;&nbsp;&nbsp; 李哲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p>
<p>&nbsp;&nbsp;&nbsp; 6月28日 22:59,郊区别墅。<br/>&nbsp;&nbsp;&nbsp; 书房里有三个人,李问世面色苍白,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后面,手中却还拿着一杯酒在把玩,李哲和何善慈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茶几上也有酒,但他俩都没心思喝。<br/>&nbsp;&nbsp;&nbsp; “白天老夫身体抱恙小睡片刻,未能及时与两位沟通。今晚月明如镜,老夫正好想与三五知己把酒谈心,希望不至于影响两位休息。”李问世先打破沉默,他的话说得很客气也很轻松,就像邀请老朋友叙旧,但李哲和何善慈都有背脊发冷的感觉。大家都心照不宣,李问世绝非身体抱恙小睡片刻,今天他是肝癌发作进行抢救,现在也绝非三五知己把酒谈心,而是他自觉大限将至,全力争取每分每秒。这个老者此刻已经是风中残烛,生命之火随时都会熄灭,他本身就不是善男信女,最后心愿无法达成的话,无论干出什么事来都有可能。<br/>&nbsp;&nbsp;&nbsp; “何小姐已经说了事情经过,我大概了解实情的来龙去脉,只能说很诡异。”李哲没有回避也没有兜圈,单刀直入申明目前情况,“根据眼前情况,两位都只看过信件的左上部分。”<br/>&nbsp;&nbsp;&nbsp; 何善慈点点头,李问世陷入了沉思,正如李哲所言这个结论很诡异,却无法推倒,半响之后他缓缓说道:“兄弟所言不差,其实老夫也早就考虑过,如果何小姐看过整封信早就已经把货物拿到手,不过之前我们一直没机会面谈,难免会当局者迷。兄弟你今天找我大概也就是为了求证这件事吧?”<br/>&nbsp;&nbsp;&nbsp; “是的,两位都是当事人,我希望从你们口中获得直接情报。”<br/>&nbsp;&nbsp;&nbsp; “想法倒是没错,不过只怕你要失望了。”李问世眼睛眯起来,仿佛眼前就是一幕幕前尘往事,好久才说,“当时老父从某人口中得知信的存在,于是千方百计以高价买回来,这件事何小姐想必清楚得很。信件到手后我们做了不计其数的分析工作,能确定下来的只有一件事,这是何小姐父亲的笔记没错。”<br/>&nbsp;&nbsp;&nbsp; “信封呢?”<br/>&nbsp;&nbsp;&nbsp; “问得好仔细。信封当然反复调查过,可以确定收信地址完全是子虚乌有,而且老夫曾动用大量人力物力明察暗访希望找到这个收信人,结果也是毫无收获。”<br/>&nbsp;&nbsp;&nbsp; “老哥曾经把何先生抓起来,难道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线索?”李哲已经没空顾及何善慈的感受,也没空去和绕圈子,当年李问世把何善慈的父亲擒获,最后杀死,其间所发生的事情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出来。<br/>&nbsp;&nbsp;&nbsp; 李问世沉吟半响,“他真是条好汉子。”<br/>&nbsp;&nbsp;&nbsp; 两个当事人都作了陈述,可是失落的信件依旧毫无头绪,似乎一切进度清零回归到出发点。<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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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31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p>十一、曲终人散</p>
<p>&nbsp;&nbsp;&nbsp; 6月28日 23:11,郊区别墅。<br/>&nbsp;&nbsp;&nbsp; 夏夜的虫鸣让人心烦意乱。李问世仿佛又老了十年,石像似的坐着纹丝不动,这个万念俱灰的老者的下一步行动完全无法预知,谁也不敢打破此间可怕的沉默,空气仿佛完全凝固,压得人无法呼吸。<br/>&nbsp;&nbsp;&nbsp; 李哲叹了口气,之前他也觉得事情早晚会变成这样,让李问世、何善慈凭记忆完全还原三年前的情况可能性本来就不大,再说,即使成功也不一定有信件的线索。<br/>&nbsp;&nbsp;&nbsp; 跟身边的同龄人不同,李哲自小就喜欢胡思乱想,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不着边际地发白日梦,很多老师都说他容易走神、注意力不集中,偏偏这个时候老毛病又发作了,此刻李哲考虑的并非如何自保或者帮助何善慈,反倒突发奇想关心起另一件事,“大哥,我想问个与信件无关的问题。”<br/>&nbsp;&nbsp;&nbsp; “请讲。”李问世的语气象用冰镇过,久久才回答。<br/>&nbsp;&nbsp;&nbsp; “你放弃所有文物以换取何小姐合作,所求不过是一条项链,我想知道这条项链到底有什么价值。”何善慈楞住了,她实在想不明白李哲为什么冒出这些奇思怪想,甚至有冲上去抽他一个耳光的冲动,情势已经是如箭在弦一触即发,李哲却提出这个敏感的话题刺激对方。<br/>&nbsp;&nbsp;&nbsp; 然而更出何善慈意料的是,李问世不但没有发难,神情反而渐渐缓和下来,良久终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脸上居然似带笑容:“不瞒两位,老夫终日纵情酒色未纳妻房,但膝下却有一子。此子天赋异斌人中龙凤,老夫坏事做尽居然能得到苍天眷顾,后继有人,已经不枉此生了。可惜老夫罪孽太重,现世遭报,这个孩子……不能过正常人生活,项链是当年我千辛万苦找回来的法器,其中力量可以让他重获新生。这是我对他和他母亲所能做的唯一补偿,也是作为父亲送给儿子最后的礼物。”<br/>&nbsp;&nbsp;&nbsp; 何善慈和李哲都默然,面前这个老者已经完全还原成平凡的父亲,像全天下所有父母一样,希望发出自己所有的光和热为孩子照亮前路。何善慈瞟了李哲一眼,发现李哲眉头紧锁,口中念念有词:“孩子……孩子……等等。”只见他沉思片刻,终于一字一句地说:“等等,还有一个可能性。俩位都在找信件的另外一部分,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前提虚假?”<br/>&nbsp;&nbsp;&nbsp; “……什么叫前提虚假?”李哲一时情急冒出来的哲学术语何善慈当然听不懂。<br/>&nbsp;&nbsp;&nbsp; “‘找到信’的前提是‘信’客观存在,前提虚假是指,”李哲思路越来越清晰,他拿起桌子上残信的原件,“这就是信件的全部,没有所谓剩下的部分,两位寻找了三年的东西根本是子虚乌有。”<br/>&nbsp;&nbsp;&nbsp; 这话就像用锤子狠狠地敲在其余俩人心坎上,书房内又回归难堪的沉默,良久之后何善慈才开口:“你每次推理都像挤牙膏似的,但我就是无法反驳。说吧,你这次的理由。”<br/>&nbsp;&nbsp;&nbsp; “首先不要把问题复杂化,试想只要有人曾经接触信件就完全可以整封拿走,根本没必要撕烂再留下一小部分对不对。”<br/>&nbsp;&nbsp;&nbsp; “兄弟说得对,我和何小姐算是当局者迷,因为这封信牵连太大,我们都宁愿万无一失地去考虑所有可能性,结果最简单的常识却视而不见。”李问世点头赞同,发现自己有错就干脆利落承认,不失枭雄本色,“老夫重来没作这种考虑,就按你的思路,假设‘信只有左上角’再作分析。”<br/>&nbsp;&nbsp;&nbsp; “不对。”李哲斩钉截铁地回答,“老哥你刚才提起过自己的孩子,我突然想通了:设身处地从何小姐父亲当时的立场考虑,以这个作为前提。”“突然想通了”这五个字听上去很简单,佛学中则称之为顿悟,释迦牟尼涅磐于沙罗双树之下,说到底也不过是突然想通了。<br/>&nbsp;&nbsp;&nbsp; “我第一次看复印件的时候就提出过这件事,为什么一封信要用两种笔迹写?因为这封信是写给当时年仅16岁的何小姐看,何老先生考虑到自己女儿长年留学在外,所以放弃自己惯用的草书而改用楷书。”<br/>&nbsp;&nbsp;&nbsp; “为什么信里面有不正常的字间距?原本我以为撕掉部分包括图形之类的符号,现在看来有一个更合理的解释:何先生先把纸撕下来再写字,也就是说这封信从一开始就不完整。”<br/>&nbsp;&nbsp;&nbsp; “为什么信件会退回来?难道何先生会把如此重要的地址搞错?绝对不可能,他是有意用这个办法将信息辗转传到何小姐手中。昨天何小姐对我说过一件事,何先生把货物偷走后立即就被老哥你盯上了,这点很值得商榷,所谓狡兔三株,藏身于黑暗之中的盗贼怎么会一下子就暴露身份?同时何小姐还提供了另一个线索,从这部分信纸看来,内容没经过何家的密文加密。现在我想通了,所有这些都直指何家早就存在叛徒,而且何先生也已经感觉得到。没错吧?”<br/>&nbsp;&nbsp;&nbsp; “没错。何家偏执于义理,但并非每个成员都以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为己任,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滋生异心的人不止一个。兄弟你也不用留情面,什么好听难听的话只管说出来便是。”李问世竟然用赞赏的语气回答,“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从结果看来何小姐也是一无所获,这封费尽心思的信到底意义何在?”<br/>&nbsp;&nbsp;&nbsp; “诚然何老先生的原意已经无从考究,信所传递的信息我们都没有头绪,但如果认为何小姐一无所获那就着相了,这封信保护了她三年,而你们的强弱之势在这三年间里已经完全对调。”<br/>&nbsp;&nbsp;&nbsp; 李问世没有再说话,他心里头明白自己过往决策确实被信所左右,这张小小的纸片就像何善慈父亲的诅咒一样蒙蔽着他的眼睛。<br/>&nbsp;&nbsp;&nbsp; “大哥可否再听我说几句。你我萍水相逢却一见如故,说句心里话你把我高估了,我只是个终日游手好闲的书呆子,测字不过是自小受老爸影响,耳闻目染之下略知一二。不过,”李哲说话的时候相当平和,就像跟老朋友静静地谈心,但却很有感染力,因为这些话都是他肺腑之言,“我至少知道人生在世有所必为,如果你肯相信我的话,就把你的心愿交给我来完成,只要我一息尚存都会尽力找到项链并交到令郎手中,不负你以兄弟相称。何小姐意下如何?”<br/>&nbsp;&nbsp;&nbsp; 何善慈点点头,她当然明白李哲的意思,也非常感激他尽心保护自己,“嗯。我只要父亲的遗物。”<br/>&nbsp;&nbsp;&nbsp; 李问世恍如入定老僧望着杯中的酒沉思,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说:“夜深了,两位还是早休息吧。老夫想独自喝点酒。”</p>
<p>&nbsp;&nbsp;&nbsp; 6月29日 01:39,郊区。<br/>&nbsp;&nbsp;&nbsp; 小陈打了个手势,“行动!”隐藏在黑暗中的几十条人影随即无声无息地向别墅推进。</p>
<p>&nbsp;&nbsp;&nbsp; 6月29日 01:44,郊区别墅。<br/>&nbsp;&nbsp;&nbsp; 李哲刚刚躺下不久,意识迷糊间突然被尖锐的破空声惊醒了,这声音他记得在电影中听过:子弹,他马上爬了起来。只见窗外火光冲天,烟雾已经从门缝渗入,呛得他连连咳嗽,从周围的枪响和嘈杂人声判断别墅正遭到武装袭击。<br/>&nbsp;&nbsp;&nbsp; 这种场面在电影里倒是见多了,但亲临其境的时候谁都会慌神,李哲还算比较冷静也有自救知识,他马上冲进卫生间弄了一条湿毛巾,防止自己被烟呛,火灾中大部分死难者都是被浓烟杀死的。正在他在考虑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门被踢开了,是何善慈,她一把扯住李哲就往外跑,“跟我走!”<br/>&nbsp;&nbsp;&nbsp; 李哲和何善慈一人一边扶着Kent荒不择路地逃离别墅,何善慈的盗贼本能完全发挥出来,大概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她对潜在危险有种超乎寻常的预知能力,总能化险为夷找到生路,此刻正沿着山路往上走。<br/>&nbsp;&nbsp;&nbsp;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李哲停下来稍作整顿,又回头看了看火光冲天的别墅,“是什么人?”<br/>&nbsp;&nbsp;&nbsp; “不知道,李问世作孽太多,想整死他的人不计其数,先逃出来保住命再说。”何善慈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她身材娇小,扶着Kent一路跑非常辛苦,但危急关头也顾不上这些,突然她很紧张地压低声音:“快走,有人追上来了。”<br/>&nbsp;&nbsp;&nbsp; 李哲会意点头,三人继续匍匐前进,穿过树林后突然眼前一亮,明亮的月光洒在树海上,他们正处于一个落差很大的悬崖上,李哲叹了口气:“又是悬崖……”<br/>&nbsp;&nbsp;&nbsp; “为什么是‘又’……”<br/>&nbsp;&nbsp;&nbsp; 三人突然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间一个魁梧的人影冲出了树丛,李哲失声叫到:“大哥。”<br/>&nbsp;&nbsp;&nbsp; 来者是李问世,此刻他披头散发满身血污,一步一踉跄地走到李哲面前。两人相视片刻,李问世笑道:“刚才在路上,老夫为自己测了最后一个字。”他举起左手,手中有两个信封,借着月色可以清楚地看见食指指的是一个“文”字,“手指沾泥指着‘文’字,不就是一个‘坟’么,看来老天已经等不及,通知老夫快点报道。”<br/>&nbsp;&nbsp;&nbsp; “这封是何小姐父亲的信件。这封是我儿子的资料,他叫李仲文。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兄弟。”<br/>&nbsp;&nbsp;&nbsp; 李哲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喉咙被什么东西塞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点头。<br/>&nbsp;&nbsp;&nbsp; “何小姐,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杀人无数,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动物如是人也如是。令尊的命,老夫今天就还给你。”李问世转向何善慈,并把手枪递到她面前。<br/>&nbsp;&nbsp;&nbsp; 何善慈遥遥头,坚定地说:“令郎的事请放心,我一定会遵守自己承诺。我们姓何的从来都不杀人,也不会伤害任何人,这是祖训,是我从父亲身上继承的信念。”<br/>&nbsp;&nbsp;&nbsp; 李问世沉默半响,笑道:“老父马上就与令尊再见面了。我会告诉他,他有一个了不起的女儿。”说完他一步步走到悬崖边,这个老者已经是穷途末路走到人生尽头,但他的腰板依旧挺得笔直,态度依旧从容, “得友如李哲,得敌如何家,得子如李仲文,老夫此生,足矣。笑看霸业成黄土,不胜人生一场醉。”李问世仰天长笑,“我命由我不由天!”<br/>&nbsp;&nbsp;&nbsp; 李哲看着他纵身跳落悬崖,但并没有劝阻,因为李问世的表情十分平静,十分安详。</p>
<p>&nbsp;&nbsp;&nbsp; 6月29日 11:19,郊区别墅。<br/>&nbsp;&nbsp;&nbsp; 别墅的火已经扑灭,被警车和救护车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主犯李问世的尸体载悬崖下找到,残余犯罪分子全部落网,行动完满成功,李哲、何善慈和Kent此刻正在医疗帐篷里休息,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br/>&nbsp;&nbsp;&nbsp; 小陈大大咧咧地钻进帐篷,扔给李哲一根烟,笑着问:“怎么样兄弟,第一次做人质的感觉如何?”此刻他心情大好,也难怪,这件案子绝对是个大功。<br/>&nbsp;&nbsp;&nbsp; “第一次的感觉都差不多吧,疼,流血。”李哲举起受伤的右手,也在笑但看不出什么笑意,因为李问世的话还在他脑子里不断回响。<br/>&nbsp;&nbsp;&nbsp; “……你的思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混浊。何家小妞你呢?”小陈自讨没趣,于是转移目标逗何善慈,“女大十八变,几天不见头发又长咯。”<br/>&nbsp;&nbsp;&nbsp; 何善慈也是心事重重,嘴角一撇:“啊,是我人长矮了。”<br/>&nbsp;&nbsp;&nbsp; “……瞧你俩人晦气样子。我不管,回去你们一定要请我吃河豚鱼刺身。”<br/>&nbsp;&nbsp;&nbsp; “我听见了河豚鱼刺身,有我的份吗?”这时周国安也进来了,“不过还有一件事要先做完,何小姐你说对吧?”<br/>&nbsp;&nbsp;&nbsp; 何善慈当然明白,点点头:“嗯,我们已经准备好,走吧。”说罢扶起Kent跟周国安离开帐篷。<br/>&nbsp;&nbsp;&nbsp; 李哲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他当然也明白何善慈要去做什么事,同时自己只是个有心无力的局外人。小陈帮李哲点着烟,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这就是人生啊。”<br/>&nbsp;&nbsp;&nbsp; “好,我们也走吧。”李哲淡然一笑,是到如今也只能当发了一场梦,梦总有醒来的时候,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何善慈又折了回来,她对小陈说:“陈大哥,我想跟他单独说几句。”小陈自然不会有异议,又大大咧咧地离开了,帐篷内只剩下两个人。<br/>&nbsp;&nbsp;&nbsp; “不像你啊。说个笑话逗我开心吧。”何善慈打破尴尬的沉默。<br/>&nbsp;&nbsp;&nbsp; “没笑话了,已经说完了,不过有另一句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递给何善慈,“祝你生日快乐。”<br/>&nbsp;&nbsp;&nbsp; 何善慈接了过来,是张很普通的白纸,上面写着几个字:“祝何善慈小姐20周岁生日快乐。——李哲”,旁边还有一幅插图。凭心而论李哲的字写得十分漂亮,画却画得一塌糊涂,一个圆圈加上歪歪扭扭几根线,勉强可以看出是张脸蛋,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根据上下文环境只能是何善慈了。<br/>&nbsp;&nbsp;&nbsp; 何善慈笑了,问道:“你的图画老师是不是也死得很早啊?”<br/>&nbsp;&nbsp;&nbsp; “昨晚回房间后,没事干画的。”李哲也笑了,“顺祝你能早日把古董找回来,到时候我再补送你生日礼物。”<br/>&nbsp;&nbsp;&nbsp;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何善慈凝视李哲半响,微笑着说出了这句话,笑得有点凄凉,有点憔悴,但李哲明白,这次何善慈的笑容完全发自内心,没有任何掩饰和伪装。</p>
<p>&nbsp;&nbsp;&nbsp; 何善慈呆呆地目送着李哲的车渐行渐远,Kent用手搂着她的肩,问道:“这样就好吗?”<br/>&nbsp;&nbsp;&nbsp; “这样就好了,让他回到正常生活吧。”何善慈整理了一下情绪,“我们的事目前还毫无线索,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决。这件事一天不完,我们就不能置身事外。对吧,周先生?”<br/>&nbsp;&nbsp;&nbsp; “事到如今说安慰话也没意义,是的,这件事两位无法袖手旁观,尽快解决对大家都有好处。”<br/>&nbsp;&nbsp;&nbsp; “嗯,我也希望能完成父亲的最后心愿,咱们走吧。”<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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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31 00:21 | 显示全部楼层
<p>尾声·画蛇添足</p>
<p>&nbsp;&nbsp;&nbsp; 8月19日 05:30,郊外小屋。<br/>&nbsp;&nbsp;&nbsp; 李布衣坐在大厅中间,漫无目的地摇着手中的龟壳,铜钱发出空洞的“哐啷哐啷”不绝于耳。他的动作突然静止下来,因为有人进门了。<br/>&nbsp;&nbsp;&nbsp; “李先生?”<br/>&nbsp;&nbsp;&nbsp; “我是。”<br/>&nbsp;&nbsp;&nbsp; “久仰大名。在下此来想问字。”<br/>&nbsp;&nbsp;&nbsp; “爽快。客官想问什么?”<br/>&nbsp;&nbsp;&nbsp; “寻人。”来者双手递上一张纸,李布衣一看墨镜几乎没掉下来,纸上赫然写着两个字——李哲。</p>
<p>&nbsp;&nbsp;&nbsp; 李哲正坐在自己床上发呆,其实从回家开始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对外说法自然是养伤,但实际上是他的心情一直好不起来。案子已经过了接近两个月,何善慈、Kent被带走之后音讯全无,李哲曾经为此事问过小陈,从对方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他明白唯一能做的只有等,这种无奈的感觉让人崩溃。<br/>&nbsp;&nbsp;&nbsp; 敲门声响起,李哲知道是客人来了,因为他老爸眼睛不便,天大的事也不会自己走上二楼。“请进,门没锁。”进来的竟是周国安,他毫不客气地自个把电脑椅搬过来坐在李哲面前,反客为主问道:“伤怎么样?”<br/>&nbsp;&nbsp;&nbsp; “医生说骨头愈合情况还可以,复原后不会对生活造成太大影响。”<br/>&nbsp;&nbsp;&nbsp; “大家都忙,不拉家常。你肯定有很多疑问,今天我就是专程来解答的,别客气尽管问,有些问题我职务在身不能直接回答,但可以保证不会撒谎。”<br/>&nbsp;&nbsp;&nbsp; 李哲眨眨眼问道:“你是国安、公安还是蜘蛛人?”<br/>&nbsp;&nbsp;&nbsp; 周国安大笑,好一会儿才回答:“我不是公安。”<br/>&nbsp;&nbsp;&nbsp; 这件事并没有出乎李哲意料,他稍加思索之后问道:“案子已经完了吧?”<br/>&nbsp;&nbsp;&nbsp; “你还真沉得住气,从结论说起:大团圆结局,东西已经全数找回来。”<br/>&nbsp;&nbsp;&nbsp; 这句话令李哲长期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完全放松,如释重负的虚脱感觉让他几乎软了下去,好久才说:“果然,这些事还是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处理。”<br/>&nbsp;&nbsp;&nbsp; “秘密是密码专家解开的没错,但最大功劳的人却是你。”<br/>&nbsp;&nbsp;&nbsp; “……我?”李哲确实一头雾水。<br/>&nbsp;&nbsp;&nbsp; “你有没有留意到一件事:何小姐沉思的时候喜欢吭歌?”<br/>&nbsp;&nbsp;&nbsp; 李哲当然知道何善慈这个习惯,只是他没什么音乐细胞,所以也没特别留心,“这么说,歌就是解开密码的钥匙?”<br/>&nbsp;&nbsp;&nbsp; “猜中百分之五十。何小姐实在太重要了,她的每个习惯、每个细节都有心理学家记录分析,我们一早就发现她有这个习惯,不过平常吭的歌都是流行曲或钢琴谱,因此形成了思维盲点,令案子进度受阻。”周国安笑了,“还记不记得在何小姐生日当天,你送了一张很难看的手绘生日卡?”<br/>&nbsp;&nbsp;&nbsp; “也不是很久之前怎么会不记得。”<br/>&nbsp;&nbsp;&nbsp; “一位心细如发的女同事首先发现这件事:何小姐不时会望着这张生日卡发呆,而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下意识地吭一首无名小调。你也知道这案子的重要性,而且当时毫无进展,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不会放过机会,所以立刻向何小姐求证这件事,结果得到一个很有趣的答案:歌是她父亲小时候教的。”<br/>&nbsp;&nbsp;&nbsp; “为什么我的生日卡会让她想起自己父亲?”<br/>&nbsp;&nbsp;&nbsp; “大概她有点恋父癖吧,关键还是你的样子长得太老。”<br/>&nbsp;&nbsp;&nbsp; “……”<br/>&nbsp;&nbsp;&nbsp; 周国安平常不苟言笑,此刻想必是心情大好,“年轻人怎么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关于这件事有份专门的心理学报告,但里面很多术语我说不上来,没法教你。按我的理解这首歌等同于她对父亲和童年的回忆,当她感觉非常安全、精神毫无戒备的状态下,才会打开这道最深处的门,何老先生用非常聪明的办法为女儿留下最后祝福:只有保护她的人才有资格解开这组心灵密码。所以你也不必再谦虚了。”<br/>&nbsp;&nbsp;&nbsp; “这歌就是密码的钥匙?”<br/>&nbsp;&nbsp;&nbsp; “没错。信纸连信封的字加起来也就四十来五十个,我们只要搜索全部可能有意义的排列组合,纯体力活。八天前的中午我们找回所有东西。”<br/>&nbsp;&nbsp;&nbsp; 李哲没说话。<br/>&nbsp;&nbsp;&nbsp; “何小姐提出的合作条件就只有一个:要求得到一条奇怪的项链,我没有忘记对她的承诺,尽力促请相关部门尽快完成古玩的检查流程。鉴定结果是今天凌晨2点钟弄出来的,项链确实不在被盗古物清单之列,于是马上写报告申请把项链要回来,申诉理由是该项链属于何小姐的父亲而索要遗物。鉴于这件案子告破的重大积极意义,同时也作为对何小姐和他父亲为国家作贡献的表彰,报告几乎立即就批了,从仓库拿回项链不过是日出时候的事。”<br/>&nbsp;&nbsp;&nbsp; 李哲依然说不出话,他清楚记得把项链送到李问世的儿子手中是自己所作的承诺,而此刻却是何善慈在为此事奋力周旋,不惜拖着疲惫的身体连夜奔波,不惜以她的家族荣誉作为交换代价,为的却是帮李哲完成一个对她杀父仇人所作的承诺,这女孩的胸襟气量足以把绝大部分男人比下去。<br/>&nbsp;&nbsp;&nbsp; “你不要这个表情好不好?我写报告至少也是一半功劳,怎么你就连个感谢的眼神都没有。”<br/>&nbsp;&nbsp;&nbsp; “谢谢,谢谢你们,每一位。”李哲很少处于这种情绪波动之中,甚至连说话都有点结巴,“我这人没什么能耐,就是运气好能遇上各位。谢谢。”<br/>&nbsp;&nbsp;&nbsp; 周国安阅人无数,自然察觉到李哲的内在细微变化,笑道:“你至少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很老实,有自知之明。算了,我还要赶回去作报告,最后帮人传两句话,第一,何小姐在日落酒吧,现在项链是她的私人财物,能不能要到手看你自己本事;第二,何先生非常感激你,也在日落酒吧随时恭候阁下,不醉不归。”<br/>&nbsp;&nbsp;&nbsp; “哪位何先生?”李哲没明白过来,他近期记忆中找不到什么何先生的数据。<br/>&nbsp;&nbsp;&nbsp; “……何善祥先生。”<br/>&nbsp;&nbsp;&nbsp; “哪位何善祥?”<br/>&nbsp;&nbsp;&nbsp; “……何小姐她哥啊。”<br/>&nbsp;&nbsp;&nbsp; “哪位何小姐她哥?”<br/>&nbsp;&nbsp;&nbsp; “……你还真是当代活雷锋,吾等楷模,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就忙着替他挡子弹,何善祥就是Kent,整天跟何小姐一起的长发帅哥。”<br/></p>
匿名  发表于 2009-7-31 09:16
<font size="5">很好看的故事~~~~嘿嘿,原创的</font>
  • TA的每日心情
    奋斗
    2016-6-10 00:06
  • 签到天数: 101 天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09-7-31 09:53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太有才了,好长......要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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